他此时已经能够掌控一部分身体内部的神念之力，集合在剑尖之上，身体四肢，连同自己手里的长剑，仿佛能够无限延伸一般。
在这虚无止境当中，这股延伸的力量，好像能膨胀到任何地方一般，十分强悍。
老者看了叶枫一眼，笑道：“能够统合四族，这份实力，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纳戒。”叶枫低声道。
老者颤抖的手缓缓举起纳戒，抬起头来，看着叶枫：“血肉诅咒，必须以相当的神念之力扼杀，才能彻底将我斩除。”
叶枫点头。
“来把。”老者猛然笑道，双手缠住纳戒，顶在自己的咽喉之上，双眼发白，血丝错落，冷汗如雨涔涔而下，身体气喘如牛。
叶枫的剑横过纳戒，只听“叮咛”一声，剑意发出好听的颤抖声，一阵寒光带着绵绵的神念，轰然剪除了四周虚无止境，一片白光冲天而起。
老者自以为身体已经彻底崩溃，纳戒也入了叶枫的手。但他摸摸脖子，连伤口也没有，露出难以置信的脸色看向叶枫。
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老者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好小子！你竟然欺骗老朽！”
叶枫却收剑回身，自言自语似的对脑海当中的那股声音道：“喂老兄，帮个忙行么，把这碍事的阵法移除。”
他指的当然是老者身旁的那道结阵。
声音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你认真的么？叶枫，这，可曾经是神庭的心腹。”
“正因为如此，才有利用价值。”叶枫点头。
声音缓慢犹豫了一会儿，又略带诧异地反问：“倒是，你怎么能确定，我能够解除阵法？叶枫。”
叶枫微微一笑：“不用再跟我打哑谜了——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对不对，战神？”
很显然感受到那声音略微迟疑，尽管没有任何形象和念想，但是叶枫仿佛能够从这单纯的声音当中，读出那人的侧写。
威武一世，不可睥睨的强大战神！
声音不置可否：“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种意识体，没有人格，叶枫，随你怎么说，既然是你的判断，那好吧！”
只见到叶枫的脑门上裂开一道缝隙，一束赤红色的光芒照射而出，浮现在老者眼前，他身体四周，缠绕而上的“无形锁链”缓缓褪去，而这道光辉的阵法消失之际，仿佛能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
“主子……”
“广识，你终于，可以休息了。”叶枫的声音略带着一股沧桑和老迈，一瞬间的语气，让小洛误以为是另一个人。
而只有叶枫心里清楚，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另一股无法消散的怨气，纾解了内心当中的情结。
“……我说过，我已经只是纯粹的意识体，即使你这么做，小子，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那声音说道。
叶枫笑了笑：“没事，我就是单纯想这么做罢了。”
而那席地而坐的老者，不仅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死亡，甚至，再一次获得了自由！
他愣愣地看向叶枫。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者仍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是最离谱的梦境，也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情节。
然而，叶枫只是一笑：“我说了，我要你的人头——但，我不要死的，我要活的。”
他收起剑，握住老者的手：“现在，我买你一条命，公子羽，你愿意助我杀上神庭么？”
老者——也就是公子羽，表情凝固了一瞬间，咬咬牙，缓缓起身：“听起来，倒是有趣！”
他的脸上，露出近乎邪恶的笑容。
“前辈，不好了，这虚无止境恐怕支撑不住了，你刚才的神念之力，剪除了这里周遭的混沌，依我看，这儿很快就会被空间的重压吞噬。”
叶枫刚才的一剑，直接抹掉了这半个小世界的“虚空之力”，因此，虚爆的范围逐渐坍缩，逐渐聚拢。
“那还等什么，走。”叶枫抓着公子羽，和小洛二人一起，转眼之间，便离开了这虚无止境。
回到三重天的安全区域——他们才发现，大事不妙。
一见到叶枫，甚至来不及询问他身边那古怪老头儿是什么人，穆志飞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嗖的冲了过来，哭丧个脸。
“大腿！您可算回来了！！！”
穆志飞几乎是冲上来要把叶枫给抱住，叶枫抡起一腿，鞭子似的把穆志飞整个抽在地上，这货还是不知悔改迎了上来，不过收敛了很多。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叶枫皱起眉头。
穆志飞一边啜泣，一边指着三重天四周灰蒙蒙的天空，一层压境的黑色云团，将北方半个天吞噬在内，这是……
叶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永夜之潮的毁灭之力。
但……
怎么会这样！
叶枫惊诧了。
按理说，神庭的四周，是有天河水坝阻拦这些毁灭之力的，而九界，也从未遭受过永夜的侵蚀。
穆志飞也是一头雾水：“大腿，我们也不知道这什么怎么回事，总之，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天将初亮，却发现我们三重天的安全区域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消失了一样。”
“下界如何？”叶枫问。
穆志飞道：“更糟！五重天已经彻底毁灭，死伤过半，四重天只留下通天境界尚且存着，大部分人已经撤了上来，剩下的，则被神庭的执法队堵在下界维护秩序。而我们三重天，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听说，执法队正准备赶来！”
听到这，叶枫才知道，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妙。
一旁，那老者忽然出声：“是神庭撤走了息壤。”
“息壤？”叶枫一愣。
“镇守天地虚空的息壤，若是没了它，毁灭之力将会彻底将这世界分崩离析，肢解一般。原本，九界上都设有息壤，这是神庭统治之初分立的，但是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无上帝居然要撤走这些息壤！”
以公子羽的话来看，神庭之间，似乎也出了乱子。
但眼下叶枫还没办法把手伸到那么远的地方，至少，要赶在被吞噬之前，拯救更多的生灵。
这，也是个好机会。
“穆志飞，你调领水师。”叶枫吩咐道。
穆志飞立刻领命：“是，大腿！往上打么？”他有些兴奋，总算要开战了！
“不！”叶枫的回答却让他出乎意料：“往下，我要你带队立刻赶往下界四重天，最好，能够打入五重天！”
“可是！！”穆志飞傻眼了：“那里情况很危险啊！大腿，很可能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了，我听说，喝杯茶的功夫，一片城池就彻底没影儿……”
“这是命令！”叶枫道。“立刻动身，越快越好，不得有误！见到任何求救者，立刻收编入队，让他们优先来我三重天！”
穆志飞尽管怕事儿，但大腿的命令，还是照做的。
“是！”
第2454章 无尽灾祸
穆志飞硬着头皮，重新集结了天河水师，广大水师从天而降，正是一支从天而降的雄师军团。
十万众的水师集团在四重天登陆，实在难说是一支小股部队，他们强悍的实力引起了这一重天世界的波动。
抵达四重天的时候，大半地面已经覆盖上了绵长的黑暗。
四重天的往生天梯彻底损毁，败倒在从东方弥漫而来的侵蚀冷气之下，随着不断吞噬的黑暗气息在这世界聚集，越来越多的大陆被整个吞没，能够容纳这些悲惨难民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当穆志飞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搓搓手，穆志飞抬头望了望东边天色，见黑压压一片污浊的黑气滕然上了半空，宛如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蛇，随时随地虎视眈眈，觊觎着这世界。
“传令下去，按照大腿的说法，办！”穆志飞踏上高台，居高临下，见混乱的众生已经六神无主。
在这片大地之上，无数嘶吼，怒喊，无数疯狂的举动在一幕幕上演，被这永夜之潮吞噬的无数性命，彻底消失在这黑暗之中。
这样的情形，无数次的重复，即使神经麻木，也能感受得到这里面的悲欢和不甘愿。
但是，真正管理这片土地的“神庭”，却对此视若无睹。
穆志飞的命令很快起了效果。
水师扩散的速度极快，并且令行禁止，本就是天河精锐，如今更是早已经筹备好完全计划，只等实行。
因此，穆志飞的任务达成的远超预期效果，还不到半个时辰，绝大多数四重天的难民都已经集中在穆志飞的统合之下。
粗略看去，少说也有上百万人，如此大量难民，却只是原本四重天住民的九牛一毛，可见，这次恐怖的灾难对于这片土地的打击究竟有多么大。
看样子，四重天也已经撑到了最后，眼见到无尽的黑潮席卷而来，地面上，飞石碎末升天而起，整个大地像是一片蒸笼，冰寒与酷热交错排布。
大地，几乎是摇摇欲坠。
集合了这些灾民，剩下的，就是返回三重天与大腿汇合！穆志飞咬咬牙，本打算这么做，但是摆在他面前的，却远不只是这些难民而已。
在四重天之下，还有一个五重天。
五重天，也就是叶枫和巨灵神决一死战之处，这里，是最先遭到永夜之潮侵袭的所在。
穆志飞很犹豫，因为大腿的说法，是想让他们水师下到五重天救人，但是现在看来，四重天都已经危在旦夕，更何况最先遭遇灾难的五重天？
“穆帅！我们这是要去哪？”
见穆志飞带队并没有返回三重天，而是朝四五重天的通道方向去，穆志飞身边的偏将似乎满心忧虑。
穆志飞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按照命令行事，跟你有关系吗？”穆志飞扭头看向这个多话的家伙，尽管他眼里也充满了不确信。
那偏将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地咬咬牙，道：“穆帅！恕属下直言！现在若是往五重天去，必死无疑！”
偏将这话点燃了军中的不安情绪，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穆志飞。
“多嘴！”穆志飞狠狠皱了皱眉头：“大腿能害我么？”
那偏将摇摇头，道：“穆帅，我等将士把性命交托给你，我……我得对这些下属负责——若是为了护您周全，我们身先士卒，自然无所畏惧！但是，若是为了其他人，那就值得商榷了！”
他话音刚落，穆志飞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跟随在水师后的难民们已经竖起耳朵听了进去，一听这话，一个个顿时炸了毛一般。
“什么？去五重天？”
“卧槽，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要去送死，别拉上我们好么！！”
“有病吧，不可能吧！现在的五重天，可是一片死寂的抵御，去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