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陈赦做完笔录出来，看见那只猫和顾域咬耳朵，挑着眉啧啧两声，
“你家猫还真挺聪明，还会和你讲悄悄话呢？”
顾域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是聪明了些。”
耳根的红都快烧得他理智全无了。
傅眠没看见，只顾着安抚小集媛。顾域得到了凶手的特征，和陈赦分析了一遍后开始查找附近的工厂员工。
这事儿就很简单了，凶手很快就被找到了，是在集家附近的一个冶铁厂里的工人，四十多岁，胡子拉碴，酒糟鼻，左脸上有疤痕，工人房里放着那把害死集媛的铁锤，铁锤上还带着集媛的血迹。
凶手叫黄富，被抓到的时候还在工人房里睡的正香，大概是喝醉了酒的缘故，看见警察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醉酒杀人，据他交待说是之前和集家人闹了点矛盾，昨天喝醉酒之后就哄骗着集媛跟他去树林里想要吓吓她，可是他喝醉了酒碰上集媛一直哭，心里烦躁就直接抡着铁锤砸下去了。”
警局里，陈赦做完笔录出来和顾域说了一遍，因为顾域已经转业，没有资格在参与案件的调查和审问，在这件事里他顶多就是个知情者。
顾域抱着猫听完，手指捏了捏猫耳朵，傅眠扭开头，冲着他喵了一声，然后跑了出去。
余城从审讯室里出来，就看见顾域那只猫又撒丫子跑了，连忙喊顾域，“顾队！你的猫又跑了！你不去追？！”
顾域摇头，“她想回来自己会回来的。”
余城皱眉：“还有散养家猫的？”
傅眠一路跑出去，在集家门口找到小集媛，带着她去了警局外面。
“那个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你帮了爸爸妈妈和警察叔叔的大忙。”
小集媛露出一个很羞涩的笑容来。
傅眠磨了磨爪子，说：“可是小集媛，你现在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集媛不明白，“去哪里？我想回家。”
“你最近待在家门口，有没有发现你爸爸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现在会影响到他们。可是你跟着我去地府重新投胎后，可以重新回到这里来也说不定，比如你会变成你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成为妹妹。”
集媛对妹妹的字眼很喜欢，跟着她就走了。集家人给她上香的事情，她拜托给了顾域，因为没和集家人见面，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地府鬼差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不能由她自己出面，只能拜托老朋友。
把集媛亲自带到奈何桥上，看着她懵懵懂懂的喝下孟婆汤，然后跳进轮回道，傅眠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想，地府虽然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死气沉沉的样子，但却是最能看清楚人间险恶美好的地方。
叹了口气，她跑回大殿，继续听亲亲鬼王念死者名字。
连斐就坐在王座上，连动作都没换过，见她回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还没等她走近，就伸出手来想牵她上去。
“弄完了？”他问。
傅眠点点头，“那个小集媛死得真可惜，才六岁，就被人杀害了，而且还是醉酒无意识杀害，她的人生才刚起步就结束了。”
连斐听到里面某个字眼，眼神晦暗的波动一瞬，喉结上下滑动，问她：“之前地府有一个女鬼，死的时候才二十岁，在她人生刚开始体验到成功和喜悦的时候，她为了…别人，放弃了功成名就的机会，为了那个人得罪了强权，被打压，被不知道内情的人打骂，最后年纪轻轻就死了。你觉得可惜吗？”
傅眠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可惜。”
连斐眼神有一瞬间落寞和恍惚，“你为什么觉得可惜？觉得她傻？”
“不，她既然在那种时候选择了那样一条路，说明她想的很清楚了，并不傻，只是坚持的东西别人不理解而已。我可惜的是她年纪轻轻就死了。那她死后投胎有没有得到优待什么的，转世的命运有好一点吗？”
“好了很多，”连斐摩挲着她的手，轻声说：“她没有再遇见那个人了，也就没有再为了他放弃一切。”
傅眠觉得这个故事或许是有深意的，但是她体会不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她想起来过，只不过突然忘掉了。
大殿里温馨气氛正浓的时候，外面突然有鬼在敲门。傅眠谨防有鬼进来看到他们不务正业还亲亲我我的样子，好忙坐直。
连斐盯着门口好一阵子才开口问外面：“什么事？”
外面是美容针女鬼的声音，僵硬又阴森森的：“鬼王大人，孟婆她有事找您。”
孟婆？
她捧着生死簿，看着孟婆从外面进来大殿，大殿门轰然关上。然后孟婆跪了下去。
听多了这个百年美女的故事，傅眠对这个孟婆还挺好奇的。看她抬头时高冷美艳的样子，还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一如既往的真他妈漂亮！
这冰肌玉骨冷白皮，薄情嘴唇氤氲眼，不愧几十年来都没人能取代她孟婆的地位。
连斐坐在上面，居高临下，沉声问：“何事？”
孟婆额头抵在地上，“鬼王大人，我等的人已经来了，恳请您准许我去投胎。”
傅眠惊觉这几年有大故事，睁圆了眼去看连斐的表情。
“你等的人如今已是花甲老人，他还记不记得你都是一个问题，你还执着于等他？守了这么多年孟婆汤，看了这么多大悲之人，你还没想明白？”
孟婆又磕了一个头，“我没办法。第一眼的人看过了，后来的不过都是将就。我哪有忘记的本事，只会越记越清楚，越觉得我只能等下去。”
连斐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好久，最后轻叹了口气，还是挥手同意了。
“你的轮回道你可以选择，下去吧。”
孟婆规规矩矩的出了大殿，傅眠心痒痒，见连斐没有多余表情，她跑到门口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外面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鬼，奈何桥上没有卖孟婆汤的鬼了，全靠黑无常在那里堵着。
鬼群前面站着个腿脚不便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漂亮孟婆。
“你…你是……”老人说话也不太流利了，指着孟婆张大嘴却始终叫不出心里那个名字。
孟婆走过去扶着他，想个尽职尽责的后辈，“是我。”
虽然他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完全理解他想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