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住院的第三天, 可可从老家赶了回来。
第一个找的人不是邹辰，是林冉。
毕竟遇到这种事，换做是谁, 心里都不会好过。
林冉整整安慰了两个小时，可可才肯重新见邹辰。
几人约在柏盛的会议室见面。
邹辰明天这几天一直在为许妍的事情焦心，再次见面明显精神不振。
但还是竭尽全力去向可可解释事情原委。
可可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 又崩坏了。
她哭着指责邹辰：“一旦这件事是真的发生了, 你叫许妍原谅你, 你不觉得残忍吗？”
“我……”邹辰一时语塞。
半晌, 丧气地垂下头：“我真的没有, 从来只是把许妍当朋友, 我很清楚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做任何侵犯她的事。”
“万一呢？”
“没有万一。”林冉将话接了过来。
她坐在可可身边, 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确定过的事, 我们不会劝被害人原谅。不信的话, 你可以问柏程渊。”
她将目光转向他。
这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也就是他了。
柏程渊闻言, 抬了抬眼，“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会努力尽快将这件事摆平。”
邹辰一下子红了眼眶。
像个被冤枉了许久, 终于得到信任的大男孩。
接下来几天。
邹辰几乎每天都和乐队里的其他人商讨, 偶尔会带着小智一起去照看许妍。
时而旁敲侧击，时而打感情牌。
方法挨个试过一遍。
许妍始终不为所动。
临出院那天, 她终于松了口。
但前提是，要柏程渊亲自来医院接送。
林冉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但碍于面前还有其他人，她不好发作, 只能暗自握了握拳。
思考良久, 才无奈地耷拉下头。
“你去吧。”
可可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渊源, 她开口阻拦：“不要了，她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没关系。”林冉抬起头，笑了笑：“不怀好意就不怀好意吧，我相信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让他去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活生生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友情剧。
剧中即将被派遣出去的工具人柏程渊，目光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走，刚刚还在善解人意，为友情献身的林冉立即坐不住了。
她简单安顿了下可可，便尾随他走出办公室。
不是吧，不会吧？
这就动身了？起码带上她啊！
林冉一路小跑，终于在私人电梯合上之前，冲过去。
“等一下！”
她一只手拦在电梯门上，硬生生挤了进去。
电梯里站着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还是黄特助先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柏夫人好。”
“黄特助好。”林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尴尬地杵在一旁：“我刚进来听到你们好像在谈正事，不要在意我，你们继续。”
柏程渊瞥了她一眼，果然继续说道：“刚交代给你的事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柏总。”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件东西，塞到黄特助手中：“还有这个，转交给她。”
林冉竖起耳朵听，余光悄悄瞟向黄特助的手中。
是件用牛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不大，看起来有拇指那么厚。
直到黄特助走出电梯，林冉还追着他的背影揣测。
是什么东西啊？
电梯门重新关上。
柏程渊伸手一把将她捞了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她的脸颊，扳回到自己面前。
稍一用力，迫使她看向自己，低声问：“看够了？”
他靠的极近，鼻息扑在她脸上，莫名有些灼热。
林冉双手已经不自觉抓紧衣袖，脸色却不变。
白皙的脸被捏的走形，她有些口齿不清道：“你给了他什么啊？”
柏程渊脸上没有神情波动，唯独一双眼里带了笑：“这么想知道？”
林冉点头：“嗯嗯。”
柏程渊松开手，向后一靠，倚在身后的扶手上。
他挑了挑眉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什么来换？”
？？？
不就是一个东西吗？
还用得着换？
好小气哦。
可是她就吃这一套。
林冉逼近一步，凑到他面前。笑吟吟地扯了扯他的领带：“是什么呀？”
她顿了顿，小声补了句：“哥哥？”
柏程渊唇角抿着笑，目光渐沉。
他握住她的手，向上移。面不改色地作势要去松领带：“电梯里？”
“……”
林冉的脸瞬间涨红：“我只是问你给黄特助什么东西了！什么电梯里电梯外！”
“不说算了。”她扭过头，走到门前，用力按了按电梯扭，没什么反应。
柏程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开门的话，没人能进的来。”
不是她故意想歪。
是他车速之快，她不得不想歪。
林冉垂头，捂了下脸。
小声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注意一点。”
“好。”
柏程渊走上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晚上回家和你算账。”
“算账？”
林冉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算什么账？”
“急着把我往许妍身边推？”
“……”
“我同意了吗？”
“……”
林冉对着他无辜地眨眨眼：“这不是帮你朋友的忙嘛，再说，你不去许妍那里接她吗？”
柏程渊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脸：“已经叫黄特助去了。”
“她不是叫你亲自去？”
“黄特助是我的私人助理，平日里我不在公司的时候，见他就等同于见我。”
“……”
可以。
这理由，很狗，很柏程渊。
“所以你到底给了他什么？”
“照片。”
他抬手开了电梯门，随口解释：“之前在我房里，乐队人手一份的照片。”
“你想勾起她对你们乐队成员的回忆？唤醒她的良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柏程渊看了她一眼，“嗯”了声。
“这也可以？”
柏程渊轻笑了一声，放在她肩头的手，向下压了压。
“怎么不可以？难道要等我亲自去了，某人又躲在车里哭鼻子？”
“……”
羞愧的事被提起，林冉忍不住翻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
收到黄特助消息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柏总，东西已经送到。”
“我们的人拍到许妍出院之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两句话下面，附了几张照片。
分别是许妍在医院门前打电话，和许妍上了车，以及车子的车牌号。
柏程渊：“嗯。”
柏程渊：“查一下车主。”
黄特助：“好的，柏总。”
收起手机，柏程渊揉了揉眉心。
再次松开手，撩眼看过去。
林冉正趴在他正对面打瞌睡。
午后的阳光闲散温柔，肆意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更衬得她五官小巧精致。
柏程渊缓缓起身，走到她身前抬手将她抱起。
又轻轻放到沙发上。
正打算盖件衣服上去，林冉微微睁了睁眼。
她小声嘀咕了句：“这是在办公室，你控制点。”
“……”
柏程渊无奈地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声线低沉，比午后的阳光更柔和：“睡吧。”
林冉闻言，弯了下唇。又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
临近年底。
公司里的事情众多，林冉也扛不住回自己的公司里帮了几天忙。
各种年会和大型活动凑在一起，像无形的山峰压了过来。
林冉白天去公司，下班被柏程渊接回家。
晚上两个人又继续坐在一起忙各自的工作。
焦头烂额的日子一过就是近一个月。
所幸今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
当给员工放了假的那一刻，林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许妍亲自发来群消息，以一种万分怀旧的语气又无比大度的语气道：“我是个念旧情的人，邹辰，这件事我原谅你了。毕竟相触了很多年，我可以和你继续做朋友。”
林冉看到的时候难免唏嘘。
谁要和她做朋友，邹辰简直视她为洪水猛兽好吗？
不过总归来说，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值得高兴。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可可当下便提议，挑个时间再去情侣party玩一玩。
柏程渊还没拒绝，林冉先拒绝了：“别了吧。”
她看了柏程渊一眼。
那时候，他不配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林冉再也不想自娱自乐了。
可可劝说无果，只得作罢。
过年前一周。
林冉收到柏家通知，要一起回老宅陪老人。
这是柏家一直以来的规矩，听管家的意思，柏远也会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吐多了就习惯了。
林冉靠在柏程渊肩膀上，一只手刷着手机，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放心噢，有我陪你呢。”
柏程渊笑了声，“嗯。”
和之前的经历一样。
回到老宅，柏老爷子虽然不待见柏远，刚见面时还带着柏远柏长平父子俩一块骂。
但架不住柏远会唱戏，一口一个爷爷，围着柏老爷子转。
势必要把人哄开心似的。
林冉除了偶尔和周曼搭话，大部分时间里都跟着柏程渊一起——
安静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倒也算融洽。
结果大家刚放下饭碗，柏长平一句：“让柏远在柏盛多参与些。”成功又惹怒了柏老爷子。
和平不过三秒，又开始鸡飞狗跳。
柏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在林冉手背上点了点，低声道：“你跟我来。”
林冉看了柏程渊一眼，见他点了下头，才一步一回头地跟着柏老太太离开了正厅。
临近春节。
柏家院里挂上了新年的灯。
恰逢昨日下过一场雪，白色的雪盖在红色的灯上，别有一种美感。
屋子里太吵，柏程渊没坐一会，就忍不住独自走了出来。
地面积了层薄薄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响声。
冬日严寒，呼出的气息都是一片白雾。
站了片刻，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柏程渊没回头，就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柏远走到他身边，停住。
抬眼瞭望了周围的景色后，感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柏家过年，真热闹。”
柏程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柏远从口袋中掏出烟，递了过去：“哥，抽烟吗？”
柏程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一个字：“不。”
柏远咧嘴笑了笑。
他点起一支烟，用食指点了点，抬头道：“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和我说话？”
柏程渊没理他。
柏远眯了眯眼，“婚后生活怎么样？我还没谈过女朋友呢。”
柏程渊懒得听他废话了。
迈开步子，转身便走。
“听说嫂子当初嫁给你，柏家给了几十栋商业楼？”
提及林冉，柏程渊脚步稍顿。
柏远笑了笑：“也不知道经营的怎么样？小门小户的人，经营不当，很容易亏空吧。”
柏程渊背对着他，冷冷地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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