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蛊毅声音微弱，扶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无力。半个身子倒在我身上，基本是靠着我才艰难地上了楼梯。
说来奇怪，明明这楼梯数着是二十三层，了走上去只走了二十二阶。
警察局亮着灯和我进来时没有区别，右肩肩膀上又是一沉。
“蛊毅？坚持住，你身体里的金蚕蛊还没有出来。”我心里一紧，这个时候晕过去可就完了。金蚕蛊在他体内没有主人控制，谁知道会不会噬主。
我扛起他快速走出去，月光现在地面上。
“我带你去赵无涯那儿。”我用力背着蛊毅朝着巷子里走去。古海在张家留着，赵无涯已经回了自己的地方。
让古海知道蛊毅出来了，不等李叔动手。他就会先开始。杀父之仇在前，古海恨毒了所有养蛊人。
扣扣扣……
“赵无涯。”我小声叫着，没人开门只有自己推开了门走进去。
“啪。”
背上蛊毅的重量压住我跳不起来生挨了这一下，细竹条打在腿上疼得肌肉一抽。我看向赵无涯：“老头子你干嘛，是我啊！王德。”
赵无涯手背在后面晃悠着往里面走。
“知道是你，如果是别人可不是挨这一下这么简单了。”
一直走到里屋，赵无涯惯例拜了拜祖师爷。转身坐在长条凳上呷了口茶，眼睛半抬：“说吧，你带个小畜生带我这里来干嘛？”
“嘿嘿。”我先将蛊毅放在一旁的床上。两条板凳一横，木板一搭就多了个床，铺了棉絮被子。
蛊毅身体小小抽搐了一下，疼痛让他的面孔扭曲。
“走投无路了，来你这儿借宿一晚。”我笑着挨着他坐下，心里忧心忡忡。蛊毅身上有伤，需要取出子弹。
赵无涯起身走到蛊毅身边，蛊毅下意识要反抗。他一把摁在蛊毅右肩：“小崽子，再给我动我就使劲了。”
他一下摁下去，蛊毅的伤口裂开血再次渗出来。蛊毅眼睛通红，嘴抿着没有再动。赵无涯直接用手撕开白色囚服，伤口露出。
子弹在里面陷着，旁边一圈的肉都有些发黑。
“这是枪伤，你没有药救不了他。”赵无涯双手在抹布上一擦，神神在在的坐了回去。
枪只有警察有，连带着受了枪伤都说不清楚。我咬住嘴，如今这世道勉强算是太平。我能带着蛊毅进医院，可是怎么帮他拿到药？
“你小子别想了，药可紧张着。”赵无涯拍拍手从别屋取来了刀和架子，对着油灯一烤消毒。“我帮你把他身上的子弹取出来，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好。”我惊喜地抬头，“能取出来子弹也好。”
赵无涯不问过多的话，看了我一眼就开始动手。蛊毅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口中咬着块布。
没有药，他只有活生生忍着疼。取子弹的全程他都保持清醒，“我摁住你，你受着点。”我咬着牙摁住挣扎的蛊毅。
赵无涯下手快准狠，直接夹起一颗颗子弹放在旁边。灯火昏黄，赵无涯慢悠悠起身去了别的房间。
我对着祖师爷一拜，转身才去了蛊毅身边坐下。他自己拿开抹布艰难地一字一句说道：“密罗在你身上吗？”
“在。怎么？你现在要吗？”我向怀中掏去，本来打算救出蛊毅就将密罗给他。可看现在的情况，蛊毅也离开不了。
密罗一如既往散发着润绿的荧光，蛊毅一把扯掉一片叶子。动作迅速吓了我一跳，“你干什么？”
蛊毅平日护住这密罗看得和眼珠子一样，怎么舍得这样扯密罗草。被扯下的叶片敷在伤口上，流血的伤口瞬间停止了流血。
他扯下许多，每一处都敷上了密罗。最后的一大把被蛊毅喂在嘴里干嚼吞了下去。伤口不仅停止了流血还慢慢恢复，不过一会儿功夫表面已经有了黑色的疤痕。
密罗，传说中的蛊族圣物。
“你说过的密罗可以肉白骨，使死人复生。”我砸了砸舌，当初只以为是个传说和秦始皇找不老药一样不切实际，却万万没有想到是真的。
蛊毅已经能够坐起来，手撑着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他一点点察看着自己的伤口，眉头微皱看见结疤才散开：“一会儿估计就可以好了，等不到明天了。今天我就得走。”
“现在？”我愣了一下，外面可还黑着，半夜三更的。“你至少等到天亮吧。”
“不！”
蛊毅斩钉截铁地拒绝，他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赵无涯已经在隔壁歇下，我和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在地上。
他双手捏住，额头上一根根青筋爆出。撕破的囚服下露出身体，皮肤表面有东西在移动。
是金蚕蛊！
手臂上破开一道小伤口，两只金蚕蛊先后从里面钻出。比起原来的身体，现在蛊虫不过原来的三分之一，还没个巴掌大。
“我必须现在走，等到天亮我的伤口就好完了。趁现在没人发觉我逃出来了，我抓紧时间赶路今天就离开青海地界。”蛊毅麻利地下床，在房间里拿起赵无涯放下的衣服穿上。
最后一个扣子扣上，他伸出手：“密罗给，对了，还有你的血。”
将血装了满满半个大管才递给蛊毅，我眼冒金星有些晕。“诶。”他一把扶住我，一同走出赵无涯的宅子。
黑漆木门吱呀被打开，我眨眼间看见一个人影闪身而过，从门后的位置移动到了黑暗的地方。外面天黑着，除去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其余都是一片黑看不清楚人。
“谁！”我警惕起来，身体立刻站在蛊毅身前。肌肉紧绷，随时都可以攻击向对方。
藏起来的不是邪物，是人。我眯起眼睛，做好了蛊毅被警察局里的人发现的准备。
“是我，蛊毅。”
来人从阴暗处站出来，同蛊毅一样一身黑衣。长发披散齐腰，一双眼睛明亮。
清脆的声音让我一愣，是个女人。
“是我认识的人，没事。”蛊毅拍了拍我让我放松下来，自己走到前面和她交谈起来。他似乎十分疑惑：“蛊千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