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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城的夜,闷热却并不难熬。眼下还未入冬,金陵的夜已然寒冷寂寞。
  往常的这个时候,叶孤城的屋内已经熄灯。此刻的他却坐在桌前,虽然早已疲惫,却无法成眠。
  他早已习惯寂寞,也应该习惯金陵的夜,却也不甘寂寞,固执的坐在桌前等待曙光。
  其实他早已知道花满园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他不死心,认为到了扬州,事情就会有转机。即便到了扬州,花满园给他留了情面,让他人代为拒绝,他也许还是会继续追求他。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可笑,在追寻一个不存在的梦。
  可这只能怨他自己,早在岭南时,花满园还只是个大姑娘时,她就同她说的清清楚楚。
  她不会与他在一起。
  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情人,但绝不可能是夫妻。
  叶孤城也没想到,他现在会如此在意这段感情,在意花满园。他也不清楚这段感情是从何开始,也许是在白云城重逢时,也许是在南王府,或者从花满园和他第一次相见的夜晚便开始了。
  他想要永远和花满园在一起,可现实却无可奈何。
  叶孤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驱散再度席卷而来的困意。
  他担心花满园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她不是个让人有安全感的女人。如果等到天亮,她还不回来,就证明在她心里,他的分量无足轻重。
  这也是叶孤城坚持独坐到现在的原因。
  忽然间,他听见窗外有风掠过。
  剑就在桌上,他反手握住剑柄,将剑抽出,站起来走向窗边,剑尖直指窗边。
  他已经知道窗外的人是谁,但让他等了这么久也该有些脾气。叶孤城厉声道:“什么人?”
  花满园敲了敲窗户:“快开窗吧!我快掉下去了。”
  “哼!”叶孤城掀开窗户,花满园一跃而进,一把抱住他:“你身上好暖和啊!不抱着你我都睡不着。”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孤城推开她,把剑回鞘。
  他走哪儿花满园跟哪儿:“金灵芝一直拖着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搜集到那么多珠宝首饰。我跟她为了搭配首饰换了不少衣服,换的天都黑了。本来我是打算在那边睡下,可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叶孤城脸上看不出喜怒:“难道你回来就是为了抱着我睡?”
  花满园半真半假道:“而且我觉得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我却在万福万寿园,也不派一个人过来告知你,实在太过分了。思来想去,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的确觉得让叶孤城一个人呆在客栈空等她很过分,所以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他。不过这张床不是万福万寿园的床,而是楚留香的床。
  楚留香才与她确认关系,本以为能与她共度良宵,没想到只能共度半宵。
  “没想到你对叶孤城也算得上有情有义,竟然没有喜新忘旧。”楚留香的话几分感动几分嘲讽。
  “你既然这么在意他,又为何执意要拒绝他。”从前说这种话是他真心希望花满园能够找到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的男人。现今身份变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般酸话。
  花满园道:“如果他不是白云城主,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长相厮守。”
  楚留香脑补了一出世仇:“莫非你们两家有仇?”
  花满园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在南海,我在江南,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有世仇。”
  楚留香追问:“那是为什么?”
  花满园幽幽道:“因为他心高气傲,肯定是不愿做我的地下情人。即便他愿意,他也还是白云城主,不可能抛下他的白云城来江南陪我。”
  楚留香还没来得及生气,花满园的第二轮攻击就来了:“你就不一样了,你脸皮厚,名声也不好听。别说做地下情人,就是偷人你都可以做。而且你没家没业,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一点束缚都没有。”
  她的攻击范围之广,楚留香都不知道要从哪一点开始生气,都要气笑了。
  楚留香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虽然名声不好听,也偷过不少东西,但我可没偷过人。”
  “王献之夜卧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盗物都尽。”花满园故意卖弄道,“偷人本就可以指窃贼。”
  楚留香笑了笑,忽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要能和你相处,花七公子的脾气一定非常好吧!”
  花满园道:“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我不敢在他面前做太过而已,他会打人。”
  楚留香:“……”
  这真是……未曾设想过的答案。
  他以为花满园会给出诸如她爱惨了他,或是他愿意为她卖命之类的答案。
  结果她竟然只是单纯的被打怕了。
  “你就没想过我也会动手吗?”楚留香心想,花满园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她对花满楼死心塌地,难道是因为只有花满楼知道她的癖好,愿意满足她的癖好?
  想到这里,楚留香看花满园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这好端端一个美人,竟然有这样的癖好。
  花满园不屑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给自己找点面子:“花七公子的武功也不见得比我高。”
  花满园:“他从小照顾我到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把花满楼气跑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啊!
  花满园还是分得清一顿饱和顿顿饱的。
  “那你对他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楚留香虽然给了她两个选项,但他已经在心里盖章了亲情。
  他想听花满园亲口说出。
  “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他。”花满园穿好衣服,从窗口一跃而下。
  她离去时已是深夜,花满园本想从大门回去,可她瞧见自己房间仍是灯火通明,便知道叶孤城还在等她。
  花满园便故意敲了敲窗户弄出点响声,给叶孤城一点惊喜。
  叶孤城淡淡道:“其实你让万福万寿园的人告诉我你在那边过夜就好了,不必大老远再跑回来。”
  花满园心说,你明明高兴死了。
  “试衣服和首饰太入迷,我给忘了。”
  叶孤城白了她一眼。
  花满园抱住他:“睡觉吧!我困了。”
  叶孤城:“嗯。”
  如果是其他的情人,比如王怜花或者楚留香,又或者已经死去的原随云,听到这句话一定会以为她想做些其他的事。
  但叶孤城真的就会陪她去睡觉,他也很少主动提出做些其他事,通常都是花满园主动。
  花满园搂着他,又问出了那个她已经问过好多遍的问题:“你好像没有过欲望。”
  叶孤城道:“我也有欲望,只是没有你那么多。”
  花满园说:“我觉得我就是普通人的欲望水平。”
  叶孤城困了:“知道了,睡吧!”
  平时这个点他已经睡了,但自从和花满园在一起后,他的睡眠时间就变得不固定了。
  有时他想在睡前和花满园做一些事,花满园却又不想,他只能入睡。可等到半夜,她忽然又有了兴致,又会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叶孤城能怎么办,他难道还能对花满园发脾气吗?
  曾经有人说越美丽的女人越会说谎,会不会说谎叶孤城分辨不了,但她们的脾气一定对得起她们的相貌。
  一点小事而已,叶孤城觉得自己忍得了。
  何况剑者既要诚于剑,也要修身养性。
  花满园:“我想你抱着我睡。”
  在移花宫时,莫说自己床上,她甚至不喜欢自己房内有其他人的气息。可是,自从和花满楼在一起后,或许是她在移花宫待了两年,给他留下了后遗症,花满楼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睡,好似怕她再度离开。
  这也导致花满园习惯了睡觉有个人抱着自己,虽然抱着她睡的人不舒服,但是她肯定舒服啊!
  叶孤城闻言,便侧过身抱住她。他才抱住花满园,她又骂道:“你的胡子怎么又长出来了,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叶孤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昨天才刮的,就长出来了吗?”
  花满园也摸了摸,哼了一声:“我昨天根本没见到你刮,你分明是前天刮的。”
  她不依不饶:“我早就说了胡子是每天都要刮的,你每次都不听。还不是因为扎的不是你,所以你才这么敷衍我。”
  叶孤城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用,他越说花满园反而越气。叶孤城下了床,找出了一把刮胡刀,坐在桌边刮胡子。
  他一直很奇怪,花满园为什么总有生不完气。有时候一点小事,可是在她眼里自己就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生那么大气。到真正十恶不赦的大事面前,她反倒异常冷静。
  “你快别刮了,快睡吧!都这么晚了。”他深夜起来刮胡子,花满园又心疼他这段时间没睡好。
  “我刮完再睡。”叶孤城机械的刮着胡子。
  等他刮完回床上,花满园主动凑进他怀中。花满园脑子一热:“真想明天就带你去见我大哥。”
  叶孤城戳破她:“不用了,你本来就不想带我去。”
  “你真的不去啊?”花满园把错都推给他,“那我明天只好自己去了。”
  叶孤城冷笑。
  花满园倒头就睡,她的脸皮并不厚,但比叶孤城还是要厚一点的。
  第二天,花满园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简单梳洗一下,踩着饭点去万福万寿园。
  要是早点去,大哥反而还没来。不就剩她一个人应付金家那么多人么!
  踩着饭点去,大哥肯定在的。有三四十岁的大哥在,她就只是个小姑娘,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话都不用做,只要安静吃席就行。最多和金灵芝唠两句。
  不出她的意料,大哥果然已经来了。
  花大哥忽然见到花满园,面露惊讶。
  花满园这才想起,自己非但很久没有回过家,连身世也变了。
  但转念一想,邀月几十年都没回去过,花满楼就更不可能说这种不利于一家人团结的话了。
  只是她大过年的不回家,花满楼是用的什么理由糊弄的家里。
  没等花满园开始套话,花大哥便把她拉到了屋外:“是你娘放你出来的,还是你跑出来的?”
  原来花满楼把黑锅都给了邀月啊!
  花满园:“我娘同意我出来的。”
  花大哥惊喜道:“那她有没有同意?”
  花满园问道:“同意什么?”
  “当然是你和老七的婚事啊!”花大哥急切道。
  花满园如实回答:“没有。”
  原来花满楼为她没回家找的理由是邀月不同意他们两的婚事,便把她抓了回去。
  这个理由倒是即符合邀月的性格,又合理的阻止了花家人寻找她的下落。
  不过就算真有这回事儿,邀月也不会同意。
  花大哥叹了口气,他本来想抱怨几句,但花满园就在面前,他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抱怨她的母亲。
  要他当着邀月的面说,就更不敢了。
  “算了,先吃饭吧!等回了扬州,再让爹和奶奶做打算。”花大哥说,“最起码你娘肯放你出来。”
  花满园点点头。
  等他们回去,他们座位边的人已经从花满园不认识的人,换成了楚留香和胡铁花。
  金灵芝走过来,小声向她邀功:“我一看到楚留香就把原来的人换走了。”
  花大哥不认识楚留香和胡铁花,他见胡铁花一身邋遢还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好奇这二人来历,暗示花满园去向金灵芝套话。
  花满园假模假样的和金灵芝咬了会儿耳朵,便回去覆命:“是楚留香和胡铁花。”
  金家的子孙在朝在野都有一定声望,有两个江湖人也不足为奇。
  花大哥瞧了楚留香几眼,本想让大儿子和花满园换个位置,但又觉得大儿子太年轻,江湖经验不足,还是自己换到了花满园的位置。
  金灵芝:?
  花大哥见金灵芝神情,便猜到这是金灵芝故意安排的。心里暗自给金灵芝记了一笔,看不出这丫头如此阴毒,竟然想用楚留香来破坏花满园的名声和她的婚事。
  金灵芝打了个喷嚏。
  花大哥向楚留香抱拳,笑道:“原来是楚香帅,久仰久仰。”
  楚留香也客套的回道:“花大公子。”
  胡铁花笑话楚留香:“光顾着让金灵芝别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你怎么没提醒一下花满园。”
  原来早就认识,说不定楚留香也早有预谋?
  花大哥笑道:“难怪金姑娘把你们安排在这里,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坐这里反倒碍着你们聊天了。”
  胡铁花不做他想,见花家大哥面善又好说话,便开始攀关系拉近距离:“我们和花满园可是生死之交。”
  花大哥故作惊讶:“还是生死之交啊?”
  怕胡铁花再说什么让花大哥多想,花满园即刻撇清同他们的关系:“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可能跟这些江湖人有来往。不过是在七哥身边的时候,跟他们见过几次面,就说是生死之交,你再跟他们说两句话,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怎么不算生死之交了,他们在沙漠经历了那么多,结果花满园一回来就翻脸不认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花满园竟然是个势利眼。
  胡铁花心里有好多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说一个“你”字,就被花满园岔了话。
  花满园接下他的话茬,指着金灵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你啊你!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今天是你奶奶的八十大寿,你请一些下三滥的人回来,你是存心给你奶奶添堵还是怕她活太久啊?”
  金灵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花满园指着鼻子骂了一长串,张了半天的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炮火转向了别人,胡铁花就清醒了,胡铁花骂道:“你要骂就骂我,何必指桑骂槐骂我的朋友。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尖酸刻薄的势利眼,枉我还把你当朋友,看来是我和老臭虫这两个下三滥不配。”
  话说完后,胡铁花便一直瞪着花满园,期待花满园赶紧用更恶毒的话语反驳他,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击。
  花满园瞧他气那样,反而不去触霉头了,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
  胡铁花的心砰砰跳,不知道待会儿花满园会用怎样刻薄的言语来讥讽他们。
  他瞪了一眼楚留香,花满园瞧不起我就是连你也瞧不起。重色轻友的东西!兄弟都被人羞辱成这样了,还坐着不动当菩萨。
  楚留香一开始也懵了,但随即他就明白,花满园的大哥并不知道她在外做的事,她也不想让花家人知道,尤其是和楚留香的关系。
  假若他处在她的位置,他也会这么做,但他心里还是很难过花满园把这段关系认为是见不得人的。
  胡铁花看楚留香那没出息的样,心里越来越气。恰巧这时花满园终于放下了茶杯,胡铁花已跃跃欲试,他的内心早已想好了说辞,保管花满园待会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花满园叫来站在桌边的侍应,呵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在旁边站着跟个门神一样,见不着我杯中的茶都没了么?”
  “是是是!小人马上给姑娘续上一杯。”侍应立即忙不迭的拿起茶壶给花满园倒了一杯水。
  花满园冷哼一声,接过茶杯,继续说道:“现如今,你们府上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样的下三滥都能混进来。改明儿我要跟管事的人说一声,要他以后好好擦亮眼,可别把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招进来,败坏了府里的名头。”
  “你也别说了。”花大哥挥挥手,让侍应赶紧离开,开始唱白脸,“人家也只是为了口饭,你干嘛非要把事做绝。”
  说到这里,花大哥站起来,举起酒杯,向楚留香和胡铁花赔不是:“楚香帅,胡大侠,我妹妹年纪尚小,多有见怪之处,还望二位海涵。这杯酒,就当我代她给二位赔不是了。”
  说完,花大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别人都这样的身份都给自己赔不是了,照理说,胡铁花也不该再闹下去了。可胡铁花一口气咽不下去,手里筷子一扔:“这饭我不吃了。”
  楚留香急忙起来追他,还不忘给花大哥也赔礼道歉:“抱歉了花大公子,改日再叙。”
  帮着花满园一唱一和赶走了楚留香和胡铁花的花大哥见二人一走,立刻坐了下来。但花大哥总觉得花满园这一番行为太做作刻意了,花满园平时不是刁钻刻薄,也不苛待下人,今天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花满园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接着埋怨道:“大哥,你真该管管七哥了!”
  花大哥不解:“这又关老七什么事?”
  花满园祸水东引:“都是七哥,总喜欢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把这些个江洋大盗惹上门来。他要再这么下去,哪天咱们家被搬空了都不知道。”
  原来是替花满楼交错了朋友而打抱不平,难怪花满园这么气愤。花大哥的疑心瞬间被打消了。
  ···
  “天知道玉罗刹是不是给人骗了,还是花老头给人白养了儿子,那花家老大和那花满园刻薄的如出一辙。妹妹唱黑脸,骂咱们下三滥,哥哥唱白脸,还要变着法儿的骂咱们是讨饭的。”
  楚留香边走边宽慰他:“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她并不是在骂你,而是连我一起骂了。反而该说,她只是不想见到我出现在她哥哥的面前。”
  “假若你是个名门千金,忽然被人知道了和江洋大盗有密切来往,你会不会怕?她骂得越狠,说明她心里越担心被人知道这件事。她不过是个受家里管的女孩子,再坏能坏到哪儿去?你先前也说,和她算得上是生死之交,难道你全然忘了和她在沙漠相处的那些日子吗?”
  楚留香自己心里尚且难过,但他还得安慰胡铁花,并且借胡铁花安慰自己。
  花满园又能怎么办呢?她是名门千金,不是浪迹天涯的江湖客,怎么能和他这样的江洋大盗有牵扯。
  “你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刚才你怎么不骂那娘们儿几句?看着瞧不上你的情人糟蹋你的好兄弟,你心里是不是畅快极了?”
  “反正兄弟终究是要被情人作践的!”面对楚留香时,胡铁花被花满园封印住的嘴忽然就转的和脑子一样快。对着楚留香一股脑的骂了一通话,他现在心里舒坦了不少。
  楚留香见状,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胡铁花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楚留香一路调侃他:“我问你,要是金姑娘也那样,你会不会气?会不会跟我一样?”
  “你当她跟那蛇蝎娘们儿一样么?金灵芝就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我只要一咳嗽,她就吓得魂儿都没了。”胡铁花吹嘘道。
  楚留香笑道:“只怕你说反了吧!我看上次金灵芝一哭,你都要给她跪下了。”
  “你放屁!”胡铁花骂道,“那是我让她的!你当人人都跟你这没出息的一样。对着外人宽宏大量,对自己人嚣张跋扈,天知道我受了你多少气。”
  “天啊!原来胡大侠受了我这么多委屈。”楚留香故作惊讶。
  忽然间,楚留香的余光瞥到了一行人。
  明明有两个穿白衣的男人,但他的目光却只集中在了那个拿着乌鞘古剑,头戴檀香木座珠冠的男子身上。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男的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感觉像见过他,但好像又没见过他?”胡铁花也见到了这打眼的三人,但他说的人,也是楚留香心里想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点像西门吹雪,但又感觉不像?”楚留香反问道。
  “对对对!”胡铁花恍然大悟。
  “他是叶孤城。”楚留香回答道。
  “难怪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像西门吹雪。”胡铁花道,“刚才他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那股剑意简直让人背脊发凉。没想到万福万寿园的人脉这么广,我听说他一直住在南海,十年都难得来一趟中原。”
  楚留香忽然问道:“我其实也觉得朋友被骂,我的脸也都丢光了。”
  “干什么?”胡铁花不屑道,“难道你还想夹着尾巴回去,壮起胆子回去回敬她几句?”
  “难道你不想?”楚留香道,“还是胡大侠的冷言冷语只给兄弟享受,到了外人面前就变得宽宏大量了?”
  “哼,你少拿这些话激我。”胡铁花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分明是你好奇叶孤城,又觉得一个人回去太丢脸了,才拉着我去一起丢脸。”
  楚留香:“那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
  到了宴会厅门口,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坐在花满园身边的叶孤城,甚至花家兄妹还对叶孤城有说有笑,胡铁花气愤道:“难怪这臭娘们儿急着把咱们兄弟赶走,原来是要把位置腾给姘头。”
  说到这里,胡铁花拍了拍楚留香的肩头:“兄弟,你这可是头一回吧!”
  楚留香:“?”
  “好像也不是。”胡铁花仔细回忆了一下,“原来在沙漠的时候她就和王怜花、西门吹雪那群人不清不楚,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叶孤城。”
  看到楚留香被人甩,胡铁花忽然就不生气了:“没想到你现在的竞争力还不如叶孤城了。”
  “你看看。”胡铁花指着那边,“人家相处的多好,有说有笑的。”
  “我跟花姑娘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你想多了。她现在和叶孤城在一起也很符合她的家世。”楚留香打碎牙往里吞,哪怕昨晚还在客栈里和花满园郎情妾意,现在也要极力撇清关系。
  胡铁花听他放屁:“昨天你们走的时候可是拉着手走的,我虽然醉了,又没瞎,我看的清清楚楚。更别说今儿一早你才回来,你们两要是什么,我胡铁花以后不喝酒,改喝马尿。”
  “那你就准备以后喝马尿吧!”楚留香严肃道,“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和我进去和她对峙。”
  说着,楚留香就要拉着胡铁花进去。胡铁花见他不似作假,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
  总不能以后真的要他喝马尿吧!可是不喝,楚留香一定要嘲笑他一辈子。喝了楚留香就要天天嘲笑他了!
  胡铁花尚在权衡利弊,楚留香已经把他带到了桌前。
  楚留香一脸严肃道:“花姑娘,小胡说他有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