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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先生不过才回房间洗个澡的功夫,就听见房门被人哐哐哐地砸,他还奇怪是谁这么没规矩,开门正准备骂,就看见何林曼披头散发,赤脚扑跪在地上,不远处的何淮安面无表情地立身于暗处,阴冷的视线似蛛丝般缠着她,逼得何林曼几乎窒息,精神崩溃。
  “爸爸,爸爸他疯了,他疯了,他要杀我,何淮安他要我死!你让他滚啊,让他滚,我不要看见他,爸爸,我会死的,他——啊啊啊,你不要过来,爸爸!”她惊恐地抱着何先生的腿,尖叫声响彻在整个别墅,何先生赶紧拉着她起来,将其护在身后喝斥道:“混账东西,我不是让你走的么,你还来吓她做什么,回你住的地方!”
  “爸爸,夜长梦多,事情还是早点解决为好。人已经在我那了,随时都可以过来。”何淮安嗤了声,看见何林曼缩在何先生的身后,颤栗着身子,眼泪不断地流……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但也只是一下,继而仍是走了。
  何淮安告诉自己,这是何林曼没有错,可这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并非属于这里的何林曼。即便心疼也无用,她必须死,不然,他的曼曼也回不来了。
  “爸爸……”何淮安走了何林曼才松了一直咬着的下唇,哭嚷着喊何先生,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心神俱惫,奔溃地在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李先生什么时候才会来,我想回去,爸爸,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待的,我会死的,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爸爸,你最疼,我求你了,快点让李先生过来吧,何淮安他疯了,他真的会弄死我的。”
  “林林……没事了,没事了啊,莫哭了,莫哭了……”何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宽厚的手轻拍着何林曼的背,可她却拼命地摇头,“我有事的,我有事!爸爸,我要回去,回家啊!李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来,你不可能找不到他的。”
  何先生终于沉默了,良久,轻声问道:“林林,你真的要走吗?留下来……好吗?爸爸会对你很好,爸爸保证以后没有人——”
  “不,不,不——我不要,这不是我家,这不是!爸爸你骗我对不对?你也和他一样要把我杀了换回这个世界的何林曼?只要我死了,她就能回来……所以爸爸你,你和他一样,你早就知道了?”何林曼傻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何先生,“要我死掉也没关系吗?一点也无所谓吗?还是说,在爸爸心里……也对,那个死了的何林曼才是你女儿啊,我算什么呢……牺牲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活着的那个才是你心心念念的啊。”
  “林林,不是——那你要我怎么样啊,我有什么办法,啊?你教教我怎么办,我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她才26岁,正绚烂的年纪,她还没结婚,还没孩子,她什么都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我这个当爸爸的还活着,她就——如果说要我命去换我可以,我没所谓,只要能看见林林活着回来让我怎样都好,可是,可是不行啊。林林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躺在医院……我求求你好不好,让她回来,让她回来啊,不会很痛的,说不定,说不定林林活了,你也回去了呢?孩子,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要什么你说,怎么样都好的,只要林林能回来……你回去了是合家团圆,可是我,我的林林只能永远躺在那了啊,淮安说了,大估计是你的躯壳留下,你回去了,林林也回来了,就这样的,不会有别的事。”何先生想伸手去拉她,可何林曼躲开了,她睁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里面的眼泪掉下来,“那我呢?你也说了是大估计……不管怎样,那个死掉的何林曼都会活过来,而我,我是要么回去要么死掉,对吧?”
  何先生不敢再去看她,嗫嚅了几句,最终还是沉默下来,“对不起……你恨我也好,觉得我不是人也好,我只想女儿回来,你是何林曼没错,可是,可是你不是我的那个林林。”
  同样都是二十四的年纪,何先生记得他那林林已经学会了收敛与低头,父女两人因为高茜无数次地产生争吵,何林曼从开始的桀骜不驯与无畏到后来的垂眼沉默,最后红着眼睛离开……她那脾气啊,真的是一点一点地被磨平了。
  何先生自打见她的第一面起,就不住的想,如果没有高茜,是不是他的林林也是这样呢?永远不知忧愁何物,出事了也是寻父兄解决,一点不高兴了就甩脸发脾气,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女儿最后闭眼的那瞬间在想的是什么呢?恨父亲将她赶出家门,或是害怕无措……还是痛呢?他真的不敢去想,那得多痛啊,车子撞上去何林曼该有多痛。
  “所以,所以我会死掉对吧?我回不去,爸爸跟淮安也见不到我了……”她扯了扯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难看,她现在24岁,死在这个地方,回不来家,见不到父亲与丈夫最后一面。
  她知道,她肯定斗不过何淮安,现在又有何先生参与,她没办法的。
  等待她的只有死。
  何林曼说不来自己现在什么感觉,愤怒吗?害怕吗?还是怨恨……其实都有,又没有,到最后她就觉得还是松了一口气吧,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或许她真的活不长命的。
  和这个时空的何林曼相比,她无疑是幸运的,至少她跟何淮安结婚了,两人真正的在一起生活过。而非像那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一起,情人兄妹的混当。
  何淮安再怎么过分,至少从没不尊重过她,何林曼最不屑的就是那些金丝雀一样的女人,依附着丈夫男人,什么也做不了,身体思想都是属于别人的。
  她不喜欢,如果何林曼那样了,那就是不是何林曼了,何淮安要敢那么对她,何林曼也不会让他成功的。
  可这个时空的何林曼却真的成了何淮安的金丝雀,沉默乖顺的住在那栋别墅,困在何淮安为她准备的牢笼,直到死亡的那天而结束。
  何其不幸,又何其可悲。
  她不想再去考究这些了,幸与不幸其实与她无关的,回不去家不就是是天大的不幸不是么。她自嘲地笑了声,垂着眼后退,“我累了,去房间休息。”